2017 Winter, Aubusson France
圖文/曾智偉
「奧比松的冷空氣刺得我興奮，
2017年從這迷人的小鎮展開全法國巡迴。」
出發前，《歐洲聯結》法國團隊不斷提醒要多帶保暖的衣物，法國正值冬天最冷的時刻，而我們的第一站是位於山中的小鎮奧比松，那裡迎接的是翻倍的寒風。時間是2017年1月1日，跨年派對後的宿醉還沒退，就拖著險些超重的行李，來到桃園機場與瑋廉和詩淳會合。我們好奇彼此帶了什麼，有人是保健食品佔了大部分行李空間，有人則是不少的書本。我帶了三種不同口味的泡麵，外加五條消化餅。法國人通常晚上八點後才吃晚餐，有時候甚至十點過後，他們總笑我們很愛吃，但民以食為天的台灣人，不吃飽再工作是會生氣的。尤其身兼舞台監督和演員的我，下工放飯的時間總遙遙無期，於是我決定在後台放上好幾條消化餅。坐在候機室裡等著登機通知，我們三個腦海裡想像著接下來在法國巡演三個月的生活，有些緊張，有些興奮。
從桃園機場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機場轉機，接著來到巴黎戴高樂機場。氣溫-2度C，拿到托運行李的第一件事：進廁所穿上保暖的衛生衣和內搭褲，我甚至換上了雪靴。我們在幾個出入口間來回了幾趟，終於與法國助理Victoria碰面，她將直接開車載我們前往奧比松。此時巴黎是白色的，不是第一次看到雪的我，還是雀躍地拍照傳給我媽：媽，你看！是雪！舟車勞頓讓我們的臉都已經鬆垮下來，但還是提起嘴邊的肌肉，與Victoria在車中一來一往地聊著。另外兩位台灣演員曾經跟她在法國工作過，我則是與她第一次見面，聽他們說著曾經共有的回憶，我好像也跟他們旅行了一遍法國。而那時的我還從未造訪巴黎，隔天就要緊接著進劇場，我只能在車子行經巴黎市區外環的高速公路時，透過車窗看見巴黎鐵塔。稱不上是有什麼巴黎夢的我，這時腦袋還是不禁響起Édith Piaf的歌聲，開始對這個花都有許多浪漫幻想。
不知道有沒有睡著，每個閉起眼睛到張開間，不確定過了多久時間。Victoria從駕駛座回過頭來說：我們到了！迎接我們的是連棟的中世紀房子，石子路的另一端傳來腳步聲，聲音被寧靜的山谷複誦著，凝結的冷空氣擴大了空間感，法國婦人彷彿從另一個山頭走來，她熱情呼喊：Bonjour－（尾音拉很長）！我們也回應：繃啾。接著Victoria用她完全沒有法國腔卻帶點英國腔的英文幫我們翻譯，一邊引著我們進到屋內。開門的那一刻我們都傻了，以為自己是來參觀歐洲古裝電影的拍攝現場。一股沉香優雅地包覆這個空間，我們的重量使得木頭地板發出嘎嘎聲，好像在對我們低喃著什麼，每走一步就可以感覺到幾百年來人們踏過的足跡，我們不自覺地放慢腳步，以一種對歷史古蹟的敬畏姿態前進。大門一進來面對著一道迴廊，左邊是樓梯，右邊則是三個彼此相通的空間：廚房、會客室，和寬廣的飯廳。得知會客室中的壁爐是真的可以使用時，我們的身體就已經先暖了起來。牆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畫，大多是人物像，他們靜靜地盯著我們扛行李上樓。
我的房間是從前的僕人房，必須彎腰閃過斜斜的天花板，才能走到床的另一頭。我低著身子打開好似從冰箱拿出來的行李箱，開始把我的東西分佈在房間中。就如小狗用灑尿宣誓地盤，我到了一個新的空間，總習慣先把那裡佈置成我喜歡的樣子，歡迎自己的到來。一切塵埃落定後，我打開夾在斜屋頂間的窗戶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奧比松的冷空氣刺得我興奮，2017年從這迷人的小鎮展開全法國巡迴：三個月，七個城市，五十場演出。